“歡”這個字,在我心裡,真正能體現出其含義的畫麵,僅僅停留在我上幼兒園時。
也許那個時期,是我一生當中僅留的溫馨片段。
那年,石家莊的雪下的很大,一家三口擠在小小的平房裡,媽媽在細心地給我穿著衣服,而爸爸則在屋外清掃著夜晚堆積的雪花。
屋內響起我稚嫩的聲音:“媽媽,今天你送我上學,下午你們一起來接我,好不好?”
媽媽的迴應溫柔又寵溺:“好!”
那個傍晚,冰雪尚未融化,我蹲在地上,小手被父母緊緊牽著,一家三口在雪地中滑跑,歡聲笑語迴盪在空氣中。
然而,這樣的幸福並冇有持續太久。
隨著我步入小學,那個溫馨的畫麵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。
上一年級的我,跟著父母帶著弟弟住在了姑姑提供的房子裡。
夜己深,周圍一片寂靜,唯有星星點點的燈光點綴著這個寧靜的夜晚。
父親帶著滿身酒氣回到家中,腳步踉蹌,搖搖晃晃地向著正在給弟弟餵奶的媽媽走去。
母親的眼神充滿了疲憊,但仍然專注於懷中的嬰兒。
她溫柔地撫摸著孩子的臉頰,輕輕哼著搖籃曲。
然而,父親卻突然打斷了這溫馨的畫麵,他伸出手,手掌攤開,朝著母親的臉不耐煩地喊道:“錢呢?”
聲音中夾雜著一絲不滿和憤怒。
“拿點錢給我,今天手氣不好!”
母親側過臉去,生氣地說:“現在我哪裡還有錢麼?
一回家來就是問錢錢錢!
冇有錢給你。”
母親哭著,父親冇再繼續要錢,他轉過身踉踉蹌蹌的走到了釀楊梅酒的瓷罐子前,隨手拿起杯子舀了一勺酒,突然噗通一聲跪在了罐子前,喝下了杯中的楊梅酒隨後就對著罐子碎碎念,以後不會再賭之類的話。
說罷,他握緊拳頭,重重地打在了罐子上,一拳接著一拳,終於…罐子裡鮮紅的楊梅酒流淌在地,父親毫無征兆的撕碎了他穿在身上的白體恤,對自己的手包紮著。
母親像意識到了什麼,連忙把懷裡的弟弟放在了床底下,並叫我快點躲去床底。
我趴在床底下,目光卻緊跟著父親的拳頭一下一下落在了母親的身上。
惡魔般的父親肆意掐著母親的脖子,嘴上粗魯的罵著,把母親使勁往床下拖著打,用力拽著母親頭髮。
母親咬了他,鉚足了勁推開了父親向屋外跑去,看著父親追了出去,我也從床底下跑出去坐在了門口樓梯上。
他們拉扯著,父親拽著母親的頭髮,推搡之間,他生生拽下了送給母親的金蝴蝶耳墜,母親摸了摸滿是粘稠血液的耳垂。
終於…母親忍無可忍爆發了,掙脫了喝醉酒的父親就跑了出去……眼看著母親即將離開,我哭著向母親跑的方向追去,卻被爸爸那充滿罪惡的手攔下:“追什麼追,讓她滾!
不知道找哪個野男人去了!
你滾回去帶弟弟。”
那個夜晚,屋外刺骨的寒風呼呼作響,我的內心充滿了恐懼和憤怒。
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父親。
是他把媽媽逼走了!
我恨他!
恨他的無情和暴力!
然而,即使心中充滿了恨意,我也知道,必須堅強地麵對這一切。
不能讓弟弟也受到父親的傷害,要保護弟弟,守護這個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