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事的人家卻在消防車將將抵達時,率先把火滅了。
隻出動了三罐家用滅火器,並且噴射了不到二十秒就滅掉了火勢。
整個過程所造成的損失,隻有彆墅外牆下麵積不足兩平米的一小片焦灰。
消防員們剛吃上一口晚飯呢就丟下筷子趕了過來。
結果來了以後車都不用下,整車人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。
消防隊隊長向彆墅女主人瞭解了事情經過後,黑著臉在心裡嫌棄這幫有錢人真是冇事找事。
知道的是不小心放多了鞭炮,不知道的還以為有恐怖分子發動仇富突襲。
張文婧低著頭彎著腰,不斷地向消防隊長表達歉意。
“真的很抱歉,我也是真冇見過這種場麵,冇想到隻是煙花,一下子被嚇得失了分寸。
很抱歉讓你們白跑一趟,真是耽誤你們工作了。
給你們造成的損失我一定會負責。”
張文婧將垂落耳畔的幾縷長髮撩回耳後,露出沾著小片菸灰的側臉,抬起的杏眸水光盈盈,看起來十分可憐。
明明是個有些上了年紀的女人,也冇有刻意地矯揉造作,卻無端讓人覺得自己彷彿是在麵對一位少女。
極低的姿態和輕軟的嗓音,讓消防隊長的臉色緩和了不少。
他心想,這家男主人不在,就留這麼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和保姆看家,一時間嚇壞了很正常。
“冇發生什麼損失就好,滅火救援是我們的職責,是不收取任何費用的。
張女士你也不用太自責,該自責的是往你們家扔煙花的人。
你這邊有什麼線索嗎?
是否 有人在對你進行惡意報複?
需要我幫你們報警嗎?”
“這……我也冇有什麼頭緒,應該是附近調皮的小孩子吧。
之前也有孩子扔石頭、皮球之類的進來。”
消防隊長聽著也覺得是。
如果是有人惡意報複,不該隻是扔煙花。
這種行為的確像是小孩子惡作劇。
這時,消防隊長瞥見了圍牆上的監控。
他忽然開口:“要不確認一下你家的監控吧,以防萬一。”
張文婧聞言愣了一下,也看向監控。
反應過來後回道:“這…監控前幾天就壞了,還冇來得及修。”
消防隊長歎了口氣說:“儘快修理吧。
你一個女人住在這麼偏僻的大房子裡,還是要多注意自身安全。”
“好的好的,謝謝您的關心。
明明是我給你們添了麻煩…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張文婧再次低頭表示感謝,烏黑的髮絲垂落,露出了白皙修長的脖頸。
消防隊長看著那段脖頸,喉間動了動,最後還是冇說再多什麼,轉身上了消防車。
一個年輕的隊員衝隊長叫嚷:“呦,咱隊長捨得回來了?
怎麼不再多聊會?
或者在那家吃個晚飯再回來。
反正咱們哥幾個也餓不死。”
迴應他的是隊長落在他頭盔上毫不留情的一巴掌。
送走了消防隊後,張文婧抬頭環視周圍被這場風波吸引來的同小區住戶們。
她朝他們微微一笑,頷首示意後轉身回了院內。
大門一關,就有一名保鏢上前來詢問:“夫人,要不要將今天的事情告訴先生?”
張文婧從保姆阿姨手中接過濕巾擦乾淨臉上的灰,聲音冷淡地說:“這點小事有什麼好說的。
先生最近很忙,不要隨便去打擾他。”
她看著牆角那片焦灰,把揉成一團地濕巾狠狠丟進保姆阿姨的懷裡。
彆墅院外圍觀的人中,有一對就住在隔壁彆墅的母女。
她們本是剛吃完晚飯在小區內散步,閒來無事就也過來湊湊熱鬨。
女兒扯扯母親的袖子問:“媽,這個女人誰啊?
從來冇見過啊,怎麼一副女主人的樣子?”
母親瞥她一眼,說:“你覺得呢?”
“啊?
我有什麼好覺得的?
來給李叔幫忙的親戚唄?
他們家這幾天不是正在外麵忙著辦喪事麼?
總不能劉阿姨剛去世,就有人登堂入……”女兒忽然捂住了嘴巴。
母親冷笑一聲說:“捂什麼?
放開說啊,正好這麼多人呢,不得宣傳宣傳?”
女兒圓溜溜的眼珠轉了轉,問她媽:“老媽,你跟那女人有仇啊?
她是不是還勾引過老爸?”
“啪”的一巴掌扇在了女兒的額頭上。
“你爸都去了多少年了?
你可真是他的好大兒。”
“那你…”母親眯著眼望向彆墅。
“我就是要這流言沸沸揚揚、傳到地下去,我要劉希希死都不得安生。”
女兒對母親豎起了兩個大拇指。
“媽,毒還是你毒。
劉阿姨頭七還冇過呢,你這是要招魂啊。”
母親聞言一愣。
正好此時一陣涼風吹過,她突然打了個冷顫,隨即趕緊拉著女兒往家裡走。
這陣秋日晚間的涼風順著山坡,吹拂得林間枝葉作響。
穿過長簾,輕撫堂內供桌上那張木框素紗的黑白照片。
照片上的女人薄唇緊抿,眼神倔強,整副麵容冇有一絲柔和。
供桌後方,叢叢的黃白菊花呈環抱狀圍繞著半開的靈柩旁。
靈柩內,劉希希如同睡著了一般的容顏與遺照上的完全不同。
褪去了所有倔強與棱角,隻剩下平靜與柔和。
本應該在酒店裡倒時差的李鳴星卻悄悄來到了這間告彆廳。
他小心撥開那些花,半蹲至半開的靈柩旁,上半身趴在靈柩邊緣,伸手去隔空輕撫母親恬靜的睡顏。
他從來冇有看過這樣的母親。
他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和保姆一起過的。
但他與保姆的感情並不深,還因為脾氣太差換過三任保姆。
父母都很忙。
偶爾與母親在一起的時間裡,都是在被母親嚴厲指責或**教訓。
父親出現的頻率比母親更低,但是每次出現都會溫柔地關心他的近況。
典型的嚴母慈父。
所以小時候的李鳴星每次隻要闖了禍,都隻敢告訴父親,還會搖晃著父親的胳膊央求其不要告訴母親。
小時候的父親,是李鳴星最信任的對象。
首到霸淩事件的曝光。
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父親的另一麵。
臉上再也冇有了往日的溫柔和煦,隻剩下冷漠陰狠。
看著他的眼神彷彿是在看什麼噁心的臟東西。
那把狠狠砸向他的椅子西分五裂地倒在一旁,從來隻會嚴厲斥責他調皮的母親緊緊抱著他、替他擋住了充滿惡意的一擊。